糖豆豆不吃豆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烂

               最好的结局

清晨的阳光被轻薄的窗帘分离成斑驳的光影,落在床上酣睡未醒的人如画眉眼上。

“哎呦,都几点了还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非但没有要起的意思,反而把被子往上拉一拉来抵御阳光温暖的“打扰”。

“张云雷,你再不起来我可掀被了~”耳边的声音阴测测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的意思。

“你敢!”

他咆哮着掀开被子坐起来,把站在门口的郭奇林吓了一跳。他左右看了看,困惑不解地说道:

“老舅,你在跟谁说话呐?”

张云雷抬头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郭奇林不以为意地走到衣柜前边挑拣衣服边对他说道:“饼哥他们一早就去婚礼现场帮忙了,咱俩得赶紧收拾可不能晚了!”

张云雷没有接话,拿起床边的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后他直起腰来与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照面。没了发胶的支撑,柔软的头发服帖地趴在额头前,一副乖乖巧巧的少年模样。

“张云雷,你看这样多好看,不比你那“羊驼”造型招人喜欢!”

“闭嘴!”他恶狠狠的对那个声音回击到,然后伸手抓起放在梳洗台上的发胶,重新把自己变回那个张扬凌厉的张云雷。

当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忙着系领带的郭奇林瞧着自己舅爷那一飞冲天的发型,还不忘调侃一句“老舅,你这发型起码得值两斤发胶!”,张云雷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黑色的西服正装。

上一次穿正装是什么时候?他边让郭奇林帮忙套西装边回想着。对了,是和他一起参加节目的时候,那次是他第一次站在大舞台上说相声,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可是他却郑重其事的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他说:

“角儿你只管放开胆子演,一切有我呐!!”

是啊,有你在我身边,我说错词有你帮我圆场,我受伤躺在医院里你北京南京两头跑。我脚伤未愈你握紧我的手陪我重返舞台。好多人都以为我不行了,劝你另谋出路,可你仍然固执地等了我五个月,因为你说你认哏,除了我你谁都不要。

“张云雷,你要是穿这一身出去,指不定能迷住多少人呢!”那个声音带着些许小雀跃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他望着穿衣镜中身姿挺拔的自己,轻轻说道:“是么,那为什么偏偏迷不住你的眼,你的心?”

“老舅...”郭奇林不解地看着他,打早上起来他老舅没来由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这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没事”他悄悄敛去眼中的不甘,搭上郭奇林的手腕抬腿朝门外走:“我们走吧!”

“张云雷”

在车上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边,他皱了皱眉,缓慢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今天这活儿咱俩说的不错,但是你少使点儿身上,害我担心你再出什么事儿?!好家伙,我心脏可受不起任何惊吓了!嘿嘿是不是发现这么多捧哏的还是我最对你的心思?我跟你说啊,别老在微博上威胁封我箱,我要是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张云雷懒洋洋的“哼”了声,他睁开眼对上了郭奇林担忧的眼。郭奇林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老舅,你到底怎么了?”

张云雷没有开口,而是重新闭上眼睛装睡。郭奇林不知其中缘由,但出于对自己舅爷的关心还是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老舅你这是怎么了?想当初大脑袋结婚我都没像你这般失魂落魄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闭嘴,开车!”

看着自家舅爷干净利索地回了四个字后,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理自己。郭家少班主吐吐舌头不再吱声。

还没进入婚礼会场,会场门口鲜艳的气球和巨大的画报就已将场内欢乐喜庆的气氛传达给每一个路过的人。

他久久凝望着画报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新人,回想起过去在一起的时光,每一个笑容都比不上眼前的这般欢畅愉悦,眼角眉梢都融着浓浓的缱绻爱意,原来幸福的笑容是这个样子啊!他在心里想着。

“张云雷!”

那个时时冒出分走自己所有心神的声音化成具象,活生生地站在他的身边,笑容满面,身姿挺拔,西装上别着娇艳的胸花,红色纸条上的“新郎”两个墨字显得格外刺眼。

“翔子” 他收起所有的心思,尽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恭喜恭喜!”

杨九郎嘿嘿乐了两声,然后左右看了看:“怎么没人跟着你,站在这儿万一被人撞倒了怎么办?”说完拉着他的手往休息室走。

他本来想说不用,可是望着被紧紧握住的手便没再说什么。自打出院以后,他的脚一直都还没有痊愈,每次演出上台都需要九郎的搀扶。他曾经偷偷埋怨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在一切刚刚起步的时候遭遇如此大祸。可是当九郎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手时,他开始觉得老天对自己还算公平,他断了自己刚刚铺好的前程,却让他与九郎的关系更亲密了许多,他甚至希冀自己恢复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让那只手握住自己的手久一点,再久一点。

进入休息室,杨九郎小心搀扶他坐在沙发上,他抬头望向杨九郎,恍惚忆起那年他们曾在一起看电影《霸王别姬》,杨九郎盯着屏幕里张国荣扮演的角色调侃着对他说道:

“角儿,你要是扮上了虞姬的模样,肯定和程蝶衣一样好看!”

可是他张云雷不是程蝶衣,台上台下泾渭分明,除了对杨九郎的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这个平凡普通的人动了心思,也许是在台上的撩拨挑逗,也许是台下的殷勤关切。他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曾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别人的打扰,只有他们俩,所以他什么不说,盼着木头开窍,又怕他察觉会疏远生分自己。躺在病床动也不能动时,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杨九郎。

张云雷扭过头不再去看杨九郎,而是望向窗外。也是这样的天,阳光明媚,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他坐在病床上暗暗给自己鼓劲儿,决定趁此跟杨九郎告白。

“翔子,我……”

“张云雷,今天我俩扯证结婚了!”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连后来杨九郎说些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心里虽然难过但多少还有些庆幸,与其破罐子破摔倒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起码自己还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不是吗?

“张云雷,你是不哪儿不舒服啊?”杨九郎有些担心地弯腰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杨九郎松了口气表示没事就好。当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在喊杨九郎的名字。张云雷想要站起身来,杨九郎赶紧去扶他。

“咱俩一块儿出去吧!”杨九郎说道。

他望着他俩握紧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的观察九郎的手,这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竹的手,从此再不为他一人……

不,这双手,这个人,这颗心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今天是大喜日子,新郎该去牵新娘的手,牵我这个残废做什么?”

他尽量说得轻松,杨九郎却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挠头想了想说道:“那我找大林他们来接你!”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翔子!”张云雷忽然叫住他。

“什么?”杨九郎应声转过身来呆呆看着他。

张云雷望着他,望着自己宵想不得的人,就在刚刚他的心里有了一丝动摇,所以他把那个做了别人的丈夫的人叫住。

他想说杨九郎,我在台上说得每一句都是真的,在分社表演时的那个吻也是真的,台下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的事情为何你这呆子看不穿?;想说杨九郎,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我可以去学,我也可以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他想说杨九郎,我想了你好久,在意了你好久,你来我这里吧!哪儿都不要去,和我在一起。可是他张了张嘴,终还是微笑着轻轻说道:

“翔子,对她好点儿,祝你们幸福!”

“谢谢”

杨九郎望着逆光站着的张云雷,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但他无暇思考匆忙走出了休息室。

当休息室的门轻轻关上时,张云雷身子一晃跌坐回沙发上。他终究还是做不到自私二字。他和杨九郎早已不是哭闹要糖的小孩子,关于父母家庭,关于工作前程,那些需要背负的责任承担岂是轻易能舍弃的?

他的眼前浮现出九郎那幸福洋溢的笑脸,若是自己真的把话说出了口,他的幸福岂不是毁在自己的手里?他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以后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张云雷越想越难过,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即使拿手遮挡也无济于事。外面礼炮响起,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了。他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到司仪宣读誓词,九郎中气十足的“我愿意”传入耳中时,他苦笑一声重新回忆起那次看完电影,他心血来潮地对杨九郎说起开篇程蝶衣对尚小楼说的话。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只见杨九郎低头想了又想,然后认认真真反问他一句:

“那你愿不愿意让我一辈子做你的捧哏,只给你量活?”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这问话里几分假几分真,所以仓皇而逃再不敢提及。

九郎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了我个机会,结果我不珍惜错过了。所以现在我伤了身也失了心,若是现在我回答了,你是不是会突然出现告诉我你再也不离开了?

他静静听着司仪向新娘宣读誓词,轻轻开口说道:

“我愿意……”

可是等了许久,那个人还是没有推开门满脸笑容地对自己说角儿,我们回家吧!

罢了,他缓缓合上双眼,既然此生不能与你携手共还家,对坐话夜雨。那就请允许我以另一种方式与你共度余生。

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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